“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是不协调的组合。即便如此，中国却把这两个互相矛盾体制结合起来并创造出了自己独特的发展模式，即所谓的“北京共识”。只发挥不同体制的优点，把它们作为增长动力的综合型发展模式目前仍在施行中。

在甲骨文里，龙是兽首蛇身结合的形象。在此后的数千年时间里，龙的模样进化为拥有骆驼脸、鹿角、鱼鳞等结合了九种动物特征的形象。龙可以说是想象力制造的综合体。这是个很好地显示了中国人综合不同要素创造新事物的想象力和实用性的例子。中国的崛起正是基于这样的综合性能力。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文革派提出的口号。意思是说宁可选择贫困的社会主义，也不选择富饶的资本主义。1978年虽然提出了改革开放，但是大家都认为中国共产党和市场经济的结合就像龙一样是只在想象中才可能的事物。但是，以“龙的传人”自居的中国又一次投入到了“造龙”事业之中。

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于1978年12月发表了一锤定音的言论：“社会主义也可以实行市场经济”，紧着，他在1992年1~2月份视察南方时说“不实行改革开放的话，无其他路可走”，踩下了中国共产党与市场经济结合的油门。方法是采用“摸着石头过河”的实验主义、渐进主义方式。邓小平没有马上对计划经济本身进行改革，而是允许在计划经济之外制造进行商品交换的市场并逐步提高市场的比重，以这种方式为经济注入新的活力。结果是取得了世界第三大经济大国的成绩。

上述中国特有的发展路线从2004年开始受到西方的积极评价。高盛公司顾问（乔舒亚·库珀·雷默）提出了“北京共识”的新概念，指出中国的发展模式也适用于其他国家。“北京共识”认为中国经济成功的原因是强调尖端领域的革新、不仅只追求GDP数值，而是为了社会安定维持了自治决定权（self-determination）等。他认为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比起华盛顿共识，北京共识更具魅力。对于这样的西方赞美之词，中国人的反应是非常小心的，他们担心西方的称赞会加重中国威胁论的说法。同时，他们表白说中国的综合型体制还有很多弱点。他们谦虚地表示：“中国要实现充分的发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最近中国知识界出现的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对毛泽东时期的评价。过去把毛泽东时代和邓小平时代对立起来的见解在中国占统治地位，但是最近出现很多观点认为“因为有了毛泽东时代的社会主义，才有了后来的改革开放的成功进行；改革开放要取得成功，必须要继承毛泽东时代30年的经验即实现平等”。预计中国的崛起在日后将以综合毛泽东经验和邓小平经验的方式进行。

李南周 圣公会大学中国学系 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