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实际情况却偏离了他的预期。号称是核弹头的银色物体输给了直径只有2厘米的棋子。因为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李世石九段与谷歌DeepMind公司的围棋程序AlphaGo展开的世纪人机大战。劳动党宣传部意图将金正恩的相关报道推上韩国媒体头版头条的如意算盘(韩国情报当局将朝鲜这一做法称为“朝鲜版头条战略”)不幸落空了。
最近几天,全世界都在关注人工智能即将打开的人类历史新篇章,只有朝鲜领导层还牢牢抓住核武器不肯放手。在整个地球上,对这场历史性人机大战闭口不提的媒体恐怕就只有朝鲜的报道机构了。因此,《劳动新闻》头版用正面内容刊载金正恩与核弹头的照片,才会令人倍感心酸。
四年前金正恩刚刚上台时,人们确实对他抱有很高关注和期待,认为十多岁在瑞士伯恩国际学校留学的经历可能会使他有所变化,认为这位在办公桌上摆着苹果电脑的年轻领导人可能会与金日成和金正日等朝鲜以前的领导人有所不同。
执政后他在2012年4月发表的首场公开演讲中承诺“不会继续让朝鲜人民勒紧裤腰带生活,将设法让人民享受社会主义的荣华富贵”,这时的气氛还非常不错。三个月后,象征美国资本主义的米老鼠造型在朝鲜牡丹峰乐团成立演出上亮相,气氛也是如此。此外,他还宣布成立20多个经济开放特区,牢牢吸引了国际社会的关注。
但情况并不一直如此。年轻的最高领导人在迅速掌握绝对权力之后,突然陷入了无法控制的深渊。登上权利宝座的他随即掀起个人崇拜的风浪,笼罩了整个朝鲜。针对所谓“白头血统”这一正统出身的偶像化浪潮正逐渐达到最顶点,完全不亚于金日成和金正日时期。韩国情报当局认为,朝鲜很快就会展开相关偶像化工作,将金正恩的生母高英姬(2004年去世)尊称为“尊敬的母亲”。
最令人感到痛心的是,他还高举残忍的肃清屠刀,造成了大量流血牺牲。仅仅是因为会上打了瞌睡或者对自己的指示提出了异议,就对军队和劳动党的老干部举起屠刀,将他们驱往刑场。六七十岁老干部在家人、同事和部下的围观下一丝不挂惨遭处决,悲惨到无人敢去收尸,即使在朝鲜精英权力阶层内部,据说这种丧失人伦的行为也引起了人们内心极大的愤怒。
在这种情况下,联合国对朝制裁的强度似乎让朝鲜有些措手不及。受到直接打击的外港朝鲜船员被扣留船只驱逐回国,其他货船则像幽灵一样在茫茫大海上漂泊,就连被视为生命线的无线通信也已中断。人民的生活可能会变得更加悲惨。曾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寒冬被驱使着建设白头山发电站的年轻人又被动员加入了“70天战斗”。这是金正恩为了今年5月的第七次劳动党大会而展开的劳动动员运动。据说,在“为劳动党献上金山作礼物”的口号号召下,人们普遍抱怨几乎被累弯了腰。
然而,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却依旧如同疾驰的火车一样暴走不停,他谈到核武器先制打击权,下令“毫不犹豫地用核武器打击对方”,令人们对这位年轻领导人的血气方刚感到不寒而栗。口口声声把韩国称为“敌人”,是对韩好战意识的一个表现。这在金正日国防委员长执政时期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现在朝鲜似乎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他或给他提出合适的建议,只会奉行强硬一边倒的路线。不仅是国防委员会和最高司令部,朝鲜的对韩部门统一战线部和外交系统也竞争似地竞相发表强硬声明,向金正恩表露忠心。对朴槿惠政府恶言相加,也是朝鲜各个集团为了生存而做出的举动。宣传部的御用作家和官营宣传媒体的工作人员只会写些博取最高领导人欢心的美辞丽句。
苏联作家亚历山大·法捷耶夫(1901年~1956年)在赫鲁晓夫掀起贬低斯大林的运动后选择了开枪自杀。曾被誉为斯大林主义创作典范的他最后高呼“原以为自己守卫的是神殿,没想到却是厕所”。待到朝鲜首领独裁落下帷幕,估计平壤市中心也会出现大量发出如此呐喊的精英。只有等到平壤的独裁统治结束之时,AlphaGo才有可能登上《劳动新闻》的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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