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3月29日 (星期五)
【中国观察】中国市场这只‘鸟’想要飞离政府的‘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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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观察】中国市场这只‘鸟’想要飞离政府的‘鸟笼’
  • 韩友德 《中央日报》中国研究所所长
  • 上传 2016.03.02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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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金融市场上就迎来了一股强力的冲击波,这股由“来自上海证券市场的恐怖”引发的冲击波对全球金融市场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不管是新兴国家还是发达国家都无一幸免。而这场冲击波进而引发了对于中国经济硬着陆的忧虑。随着中国外汇持有额迅速缩减,危机感也在逐渐提高。而对于贸易五分之一以上依靠中国的韩国来说,这不得不说是紧急状况。那么,曾作为世界经济发展引擎的中国经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20世纪80年代初的北京,街上到处都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这些是在文革时下乡后又返回故乡的青年们。要如何才能让这些人吃上饭?这是给1978年末高举改革开放旗帜的邓小平留下的课题。他的选择是“市场”。这是提议将市场的分配机能作为经济运用的手段(tool)。那么,要允许市场多大程度的自律呢?当时提出的理论是“鸟笼经济论”,即“就像是把鸟放在鸟笼里养那样,也将市场放在政府政策的框架下运用”。这是既是邓小平的革命战友又是经济专家的陈云提出的论调。在这里“鸟”是指市场,而“鸟笼”则是指政府政策。陈云主张称,“就像鸟和笼子的关系一样,鸟不能捏在手里,捏在手里会死,要让它飞,但只能让它在笼子里飞。没有笼子,它就飞跑了”,“国家应当将市场掌控在手中进行管理”。

“看得见的手”

改革开放让中国在过去的三十五年当中快速成长为“G2”国家。中国不仅出现了私营企业,还设立了被称为“资本主义之花”的证券市场。此外,还在境外形成了人民币市场。也就是说,“鸟”(市场)在逐渐长大。即使如此,此时的“鸟”也依然需要“鸟笼”(政府)的保护。“鸟笼经济”的属性未发生多大变化。逐渐长大的鸟,想要将其关在鸟笼的政府……。随着这一过程的不断发展,最终出现了上海股市暴跌这一幕。

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今年1月3日证券市场暴跌的直接因素是定于8号实行的“大股东减持解禁”政策。随着对大股东们会大举将股票投入市场的担忧在市场上蔓延开来,导致股市出现抛售。六个月前(2015年6月)上海证券市场暴跌时施行的证券市场稳定对策就是其祸根。当时中国证券当局对暴跌惊慌失措,推出的市场稳定对策之一就是“未来六个月间禁止大股东出售(持有5%以上的股份)股份”。而该应急措施结束的那一天就是1月8日,结果这又导致出现另一次股市暴跌。

如果股价出现会下跌的征兆,证券市场就一直存在“看得见的手”。去年4月,《人民日报》表示“证券市场拉力赛还只处于初期阶段”,煽动股民购买股票。这算是中共机关报助长了股价飞涨。市场相关人士表示,“如果当时放任不管,股价会软着陆,这样就不会发生去年夏天股市大暴跌和今年年初的暴跌”。也就是说,中国政府当局认为“市场完全可以操纵”的傲慢招致了证券市场的惨剧。中国为了追究责任,撤掉了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席肖钢,但只要中国政府未改变对市场的基本认识,这种问题可能会随时再次出现。

上海证券市场已不再是政府可操纵股价时期的市场。中国证券市场的上市企业超过2700个,交易量继美国之后位居世界第二。随着比中共党员人数(约8500万人)还要多的约1亿名个人投资者涌入股市,市场正变成一个大的赌局。中国政府管理市场的难度越来越大。鸟儿在羽翼丰满之后总会想要飞离鸟巢,在天空中翱翔。证券市场也具有拒绝政府干涉的属性。“看得见的手(强行干预)”只会歪曲市场。这就是股价暴跌的本质。

国际化的悖论

如果市场的范围扩展至海外,政府政策将会公然受到市场挑战。人民币汇率市场不稳就是由此出现的问题。政府本来的方针是渐进的货币贬值。汇率只能在这一方针内波动。但因西方投机势力涌入,在香港境外市场的人民币币值暴跌。“鸟”想要摆脱“鸟笼”飞走。中国人民银行(央行)不可能坐视不理,将持有的美元放开,与投机分子进行斗争。在今年1月一个月间,从中国流出的美元仅官方统计就达到995亿美元左右。其中相当一部分被用作这场战斗的“子弹”。人民银行的外汇持有额大约为3.2万亿美元。如果经济不稳和汇率上升(货币贬值)的预期持续,那么资金流失就可能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中国的经济规模达到10.8万亿美元,是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现在依然保持着比世界平均增长率高4个百分点以上的增长势头,仅去年贸易顺差就达到约6000亿美元。这样的国家的通货受到投机势力的攻击,这本身就说不过去。但这的确是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香港与中国国内市场不同,拥有根据供需进行调节的市场机制,狡猾的投机势力在此横行。人民银行要与这些投机势力进行斗争,这也是央行首次面临此类问题。中国当局对于如何与市场进行沟通非常生疏。因为在此之前,对于他们来说,市场都是一个被监管和控制的对象,而非一个进行沟通交流的对象。

中国成立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是2010年为促进人民币国际化而采取的措施。交易规模每天为50亿~80亿美元(据中国银行统计),并不大。即使如此,它也正表现出动摇中国汇率系统的破坏力。现在处于人民币国际化的初期阶段。随着国际化逐渐深化,中国从海外市场受到的压力也只会逐渐增大,但很难因为如此就采取像控制资本流失这样的激进措施。因为这意味着中国政府之前一直努力推进的国际化的退步。这就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悖论。

动摇的发展动力

这是与中国人的特有思维方式相关的问题。“穷则通”,他们认为“两个极端彼此互通”,认为“彼此矛盾的事情也将通过不断的变化和相互作用合二为一(正反合)”。中国在清朝末年将中国的精神和西洋的物质结合在一起,提出“中体西用”,还将马克思主义也改成“中国式社会主义”。中国现有的政治经济体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西方看来也比较矛盾,但对中国人来说这是自然而然的结合。中国对此说明称,这是“两个极端的融合”。

这在此后发展成了习近平主席的“两手合力论”。这是主张市场的“看不见的手”和政府的“看得见的手”要进行合作的理论。“市场要在资源分配方面发挥决定性作用。市场只能在政府的引导和监管范围内运营”。这与“鸟笼经济”哲学没什么不同。对他来说,政府和市场不是对立关系,而是相互补充和共同发展的关系。但此次金融市场事态表明市场的动向可能会与习近平主席的意图不同。特别是如果与全球金融市场连接,政府政策可能会受到攻击。这就是“两个极端的对立”。

中国经济系统具有很浓的政府主导市场的“国家资本主义(state capitalism)”倾向。强力的政府主导市场改革,市场活力大大增加。专家分析称,这一构图在过去一两年间发生了变化。《华尔街日报》的中国问题专栏作家安德鲁·布拉吾尼(音)分析称,“习近平正在强调市场改革,但实际上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资本流失表明市场对政府的信任正受到动摇”。也就是说,“蚂蚁”投资者认为自己正因政府轻率的政策受到损害,而海外投机分子开始对中国政府的实力产生怀疑。对政策的信任曾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动力,而现在其增长引擎正出现裂痕。

“中国经济会硬着陆吗?”现在中国经济存在很多危机因素,诸如房地产泡沫、影子银行、设备过剩、股价暴跌和汇率不稳等。这都是中国政府实施的欠妥政策引起的市场扭曲。中国经济是否硬着陆取决于政府和市场是和谐发展还是发生冲突。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也难以预料到结果。但比较明确的是,如果经济硬着陆,这很有可能是源于对政府政策的信任危机。因此,年初爆出的中国金融市场不稳问题对出口25%依靠中国的韩国企业来说也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这就是韩国要事先做好应对和研究以防止中国“鸟和鸟笼的游戏”影响到韩国企业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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