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计其数的首尔大学生和文人们共同请愿,希望能免除对其的死刑判决,但都无济于事。第二年的3月19日,崔一等兵在首尔水色的军队射击场被执行枪决。崔一等兵留下的遗言是“希望我的死能让惨绝人寰的军队变成保障个人权利的民主军队”。但悲剧并没有到此结束,当天傍晚,在与丈夫生离20年、独自一人将崔一等兵养育成人的母亲(当时61岁)从汉江边的悬崖上将自己永沉江底。她的胶鞋整齐地摆在她曾经经常洗衣的麻浦江边,里面放着一纸遗书,“尊敬的各位老师,我会代替我儿子去死,请一定救救我的儿子”。当时,整个社会都在为此流泪。
根据统计,在军队服役期间死亡的人数在80年代中期年均达600名,现在已经下降到了当时的四分之一(130名)。主要是因为军队设备及武器有所改善,军队的环境也有了很大提高。但其中自杀人数及军纪事故死亡者的年均人数却稳定在70名左右。军队相关负责人经常将责任推到家庭环境或是个人问题上,这实在令人无法接受,因为不论说军队有了多大的改善,社会本身已经进步了更多。
可能会觉得是一种奢侈,但还是让我们来和伊斯兰军队比较一番吧。伊斯兰人高中毕业后要在军队义务服役三年,原本可能被浪费的三年被用于人才的培养,这使得伊斯兰成了世界上最强大的风投大国。与之相比,我们只有羞愧。在韩国,父母们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躲过兵役,远赴他国生育是种流行;走红的演艺人士会拔掉好好的牙齿。即使入伍的人也要经历期数列外(被孤立)、不准睡觉、只许看前方等折磨和压制。青年们在这样的折磨中呻吟,韩国整个社会都在忍受痛苦。
不久前,以2000万韩元的低成本制作的电影《无法原谅的人》包揽了各种电影奖项。一部独立的电影竟然吸引了一万多名观众。电影中河正宇(音)对不断反抗老兵暴力的主人公有句口头禅“虽然不是你的错,但那么做受伤的只能是你”。观众们对这句话深有感触,大呼“对!军队就是这样的”,深深地被电影情节吸引。该电影生动地展示了单纯善良的主人公如何在军队的不正力量及威逼下成为施暴者的发展过程。这部影片获得了韩国人的极大认可,仔细想想,这其实是无法原谅的可悲的自画像。
对江华岛海军陆战队事件真相的调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后军队当局一定会出台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后续对策。但期待这样的事情完全消失是不符合实际的幻想。重读崔英五事件后小说家康信哉在一家报纸上发表的文章,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怀疑:韩国社会在49年之间竟然没有丝毫进步。“崔英五和他母亲的故事实在是太残忍,至今仍令人不忍提笔。太为他们心痛,以至于无法阅读相关报道,坦白地讲,我非常想回避这一切。我们应当明白崔一等兵被执行枪决并非此事的结束,而恰恰是问题的开始。这个问题让人无法不问。我们难道都无法阻止这次悲剧的产生吗?”一个时代之后的今天,我们又一次面对相同的问题。这是让我们无法原谅自己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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